因此,高月香这位穷困潦倒的底层女性脏话连篇、烟酒均沾、浑身痞气,“老娘”二字几乎是她的口头禅,这些特征共同构成了人物身上的江湖气与草莽气。女性形象当然可以粗矿,但这种粗矿需要让观众看到“来路”,也需要逻辑自洽,可惜《向阳·花》均未做到。
本质上来说,高月香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姐大,因为她是影片推进弱者叙事的关键工具人。承诺帮黑妹讨回工资前,高月香充分展示了自己长袖善舞的一面,于是观众也顺理成章期待她接下来能成功“替好姐妹出头”,然而等待观众的却是她被侵犯的戏码,是她只能持刀怒吼“老娘是从大牢里出来的,你不弄死我们,我就捅死你”的绝望与悲怆。
这种江湖气与“女性必须作为底层受难者存在”这一设定的冲突,在《向阳·花》中不止一处。更雪上加霜的是,冯小刚将影片中后期三次最关键的矛盾爆发都聚焦在了“女性扯头花”上,这也让《向阳·花》既缺乏男性帮派片的爽感,也难以从中窥探出独属于女性结义的道与义。
最终,《向阳·花》变成了《老炮儿》与《小时代》的拧巴融合体,女性互助的口号也流于了表面,她们同情彼此的遭遇,却并未抵达彼此的灵魂深处,因为单薄的人物并不存在灵魂深处。这一结局,也是影片中女性角色某种程度上被剥夺身份认同,失去近一半的主体性所决定的。
虽然换了种表达方式,但事实上冯小刚仍在自己的舒适区内。他将女性议题下各类“时尚单品”话题一股脑添加到了影片中,但讲故事的底层逻辑仍是男性叙事逻辑,外界很难从中看到具有普遍代表性的女性力量与女性生存智慧,回荡在银幕上的,只有“我们只想活得像个人”这句空洞的口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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